第一章观音菩萨传奇-童稚慈善心

发布时间：2019-08-24 10:16

观音菩萨专题第一章 童稚慈善心

简介

妙庄王急切地盼望着小太子的降生，然而，生下来的却是公主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，两行泪水从眼睛里汩汩地流淌出来，嘴里喃喃地念道：“上天丧我，上天丧我呀！”

小公主出生后，啼哭不止，妙庄王听了一位老者的劝告，撤去了鱼肉荤腥宴席，小公主的哭声立即停止了。妙庄王给她取名叫“妙善”。

小妙善聪明异常，许多成年人破布开的难题，她都能迎刃而解……

小妙善心地善良，她不忍心看蚂蚁厮杀。为了救一只知了，她从树上掉下来，前额刚好落在大石板的脚上……在一次梦中，她见到了阿弥陀佛。

1

整个皇宫悄无声息，但每一个人的心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，他们在等待空前隆重的时刻：小太子的降生。

从 各地找来的最富有经验的六名产婆守候在宝德王后伯牙氏的周围，宫女们捧着大大小小的绸带和毛巾站在浴盆旁边；寝宫之外，书记官正襟危坐，手中紧紧握着 毛 笔，准备记录太子出生的时辰；在皇宫的正殿，三百名乐工操持着箜篌笳笛饶钹钟鼓，只等候宫传出喜讯，便奏鸣《万年欢》的曲牌；御膳房的六十盘炉灶已经 点上 了火，院子里捆绑着无数鸡鸭牛羊，厨师们磨刀霍霍……

最提心吊胆的数国王婆迦了。他比任何人都要焦急地盼望着孩子的降生，却又比任何人更害怕这一时刻的到来。

想 想 自己的前半生，真算是历尽艰难。十七岁起兵，东征西讨，南征北战，二十岁时，终于在西域之地建立了纵横三千里的兴林国，定年号为“妙庄”，自己便成 了 “妙庄王”。如今，已经是政理刑清，国泰民安，一片歌舞升平了。遗憾的是，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，膝下却没有子嗣。四年前，听说西岳华山圣帝能够向世人 赐 子，便派了文丞相赵震带上红枣、金橘、荔枝、熏猪、烤鹅、丝绵等礼物前往西岳妙香朝拜，一连七天七夜未得歇息。结果呢，也算灵验，王后先后生下了两个 公主 妙音和妙元。说喜吧，也算是喜，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，但对秒庄王来说，内心里翻腾的，则是一个“愁”字：自己毕竟是一国之主，怎能没有男娃呢？自己 百年之 后，王位有谁来继承？三千里江山由谁来统领？千辛万苦创建起来的偌大工业岂不是要付之东流？

希望终于来了，王后的第三个孩子已经临盆。各种迹象表明，这一个孩子肯定是男孩。十个月前，宝德王后曾经做了一个奇 特的梦；在碧波万顷的水面上，泛起了一朵 雪白的莲花，莲花在水中飘着，飘着，忽然，莲花越来越高，越来越大，白光印得满天通亮。渐渐地，白光中出现了一 颗又一颗的金星，瞬息之间，金星布满了天 空，耀得宝德睁不开眼，再一看，原来莲花已经变成金子的了。这时莲花仍然在不断膨胀延伸，在花瓣之中，升起了一 座座琼楼玉宇，上百只凤凰盘旋于其上。楼阁 中央，是一座七级浮屠，巍峨高耸，浮屠的顶端，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明珠。须臾，明珠冉冉升空，化作一轮红日。宝 德正惊奇闻，忽觉脚底像是被什么力量推举似 的，身体离开了地面，腾空而起，竟然跟那轮红日一般高远了。她惊慌不已，伸出双手想抓住可以扶住的东西，却不 料，那轮红日径直向她扑来，钻入她的怀中，那 一瞬，她的腹中有一种明显的胀痛感……

你说这梦奇不奇？做梦的那一天是去年的五月九日，到今天正好是二百八十天。这说明，王后就是在那天怀孕的。乾为男，坤为女；日为男，月为女。王后梦见红日扑身，自然怀的是男孩。

还有一个证据，王后在整个怀孕期间，总觉得胎动不止，怀妙音和妙元两个公主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。

因此，不论是王后本人，还是宫廷御医都坚信将要降生的必定是太子。

然 而，妙庄王想的更多，当然也就是比别人存有更多的忧虑：其 一，王后梦中的莲花似与男子无缘而与女子相关，她为什么没梦见苍松翠柏呢？其二，盘旋在琼楼玉宇上空的是一群凤凰，这恐怕是生女娃的又一个兆头，她为什么 没梦见腾龙飞虎呢？其三，王后平日是最爱吃蒸鱼和熏肉的，但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以后，饮食上就挑剔 的要命，一见荤食就恶心，这哪像是坏了男娃呢？

但是，妙庄王的这些忧虑只是埋在自己心里，没有告诉任何人。此刻，他不敢待在寝宫里，而是独自登上了仰光殿的第九层（也是最高一层），像是在躲避眼前即将报告出来的重大消息，但临走时，他却吩咐王后的贴身宫女娇红和翠红：孩子一生下来，就立即向他禀奏，不得迟误。

现在，妙庄王从窗口向东方望去，须弥山矗立在遥远的天边。山的周围，红光四射，显然，旭日被山遮挡住了。再过大约喝一杯茶的工夫，太阳就会从山的顶端喷薄而出。啊，这个时候不是恰恰与孩子的降生同步吗？与太阳同步的必定是男孩！想到这里，方才的三点忧虑渐渐如烟消云散了。

“苍天保佑，赐给我一个太子吧！我先在这里敬谢了！”妙庄王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，点燃三支烟，用手捧着，然后闭上眼睛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起来。

忽然，鼓乐大作，欢声雷动，妙庄王抬起头来，睁开眼一看，太阳果然从须弥山顶拔起，发出万丈火焰，莲整个皇宫都像是在炼丹炉里一样，火红、通明。

这时，娇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上来，跪禀道：“启奏陛下，王后……生，生了一个……公……公主！”

“什么？”妙庄王失声吼叫道，“你再说一遍！”

“王后生下一个公主。”

妙庄王只觉得眼前一团漆黑，手一松，三支烧了半截的香落在地上。

“王后主子特命奴婢像陛下报喜！”娇红又说。

“对，喜，喜……”妙庄王随口答应着，躯体里的魂魄却早已飞到爪哇国里去了。

“王后请陛下去看看小公主。”

“你先去吧，寡人这就过去！”妙庄王少气无力地应付了一句。

娇红起身走了。妙庄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，两行泪水从眼睛里汩汩的流淌出来，嘴里喃喃的念道：“上天丧我，上天丧我啊！”

断子绝孙之痛，使妙庄王万念俱灰。他恨不得化作一团烟雾，随风飘去。然而，鼓乐的响声提醒了他，他知道应该走了，应该赶到王后身边。她跟他一样，也巴不得生个男孩，此刻他的任何冷淡表示，都会严重刺伤她的心。于是，便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服，准备下楼。

但 是，就在妙庄王转身的一刹那，他惊呆了：西窗外的天空，色彩斑斓夺目。他 急忙扑向窗口，啊，原来是一道彩虹，赤橙红绿青蓝紫，煞是绚丽壮观。彩虹的南端， 落在相邻的天竺国，北端则落在相邻的暹罗国，这样，整个供环就将兴林国 罩了起来，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征兆！看来，这个小公主的来历非同小可。这样想着，妙 庄王心里便多少宽慰了一些，他迈开大步，急促促地向楼下跑去。

2

妙庄王下到三楼的时候，就闻到了阵阵浓郁的香气，他知道，这气味是从御膳房里传出来的，其中扒熊掌和清蒸鲫鱼的气味最为明显，这正是他最爱吃的两种菜肴。或许是香气刺激了他的食欲，他的步伐更加有力了。

下得楼来，一群太监和侍女立即围上前，擎着华盖打着团扇举着拂层跟在他身后。这时书记官迎上前来，跪奏道：“启奏陛下万岁，王后于妙庄十八年二月十九日辰时三刻又添了一位公主，请万岁赐名。”

话音刚落，寝宫那边就传来孩子的哭声，像银铃，又像铜钟，铿锵震耳。按说，百步之遥，声音不应该传得这样清晰，妙庄王急忙加快步伐朝前走去。越走，哭声就越响亮。等到妙庄王来到寝宫的时候，那哭声就如山洪摧裂巨石一般，连宫殿上的琉璃瓦片都被震得铮铮作响。

妙庄王来到王后身边，看她怀里的小公主，倒也清秀可爱，只是这哭声太响亮，王后和产婆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却都束手无策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孩子啼哭不止。

妙庄王也没了章程，一会儿瞅着小公主发愣，一会儿背着手在地上踱来踱去……

忽然，黄门官进殿奏道：“官门外有一位白须长老求见。”

“长老？”妙庄王皱了皱眉头，“为了何事啊？“

“长老说，他可以止住公主的啼哭。“

“他怎么知道公主在啼哭？”妙庄王觉得莫名其妙。

“公主的哭声早已传到官外，市面上的人都能听到。”

妙庄王恍然大悟，忙说：“快传他进殿！”

不一会儿，一位身材修长、鹤发童颜的老者走进殿来。他身穿一件白麻布长袍，脚蹬一双黑色布靴，右手持拂尘，腰间挂一个拳头大的葫芦，见了妙庄王，双手合十，笑道：“闻知陛下新添了一位公主，恭喜恭喜！”

妙庄王也浅浅的鞠了一个躬，算是还礼，问道：“请问先生是何方人氏？怎么称呼？”

“老朽的来历和百姓无关紧要，”老者说，“今天只为公主的啼哭而来。”

一句话正说到了妙庄王的心坎里，他急忙问：“先生可能止住公主的啼哭？”

“要想止住公主的啼哭，必先知道公主啼哭的缘由。”老者说。

“这正是寡人所不知晓的！”

“老朽在宫廷之外，就闻到了一股股鱼肉的气味，不知今天宫里杀了多少禽兽？”

妙庄王看了看书记官，书记官会意，答道：“为了庆贺公主的诞生，御膳房宰杀了牛十头，猪二十头，鹿十二头，熊六头，鸡鸭各百只，鱼虾各千斤……”

“这就是公主啼哭的原因。”没等书记官说完，老者就打断了他。

“庆祝公主的诞生，热闹一下，难道有什么不对？”妙庄王大惑不解。

老者没有回答妙庄王的问话，却说：“请陛下立即降旨，让御膳房熄火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人为了口腹之欲，不知戕害过多少生灵。”老者掠着胡须，慢慢说道，“公主降生是喜庆之事，设宴祝贺也是人之常情，但如果因此而宰杀如此众多的牛羊鹿冢，鸡鸭鱼虾，这是公主的灵性所不能容忍的。因此，只要荤食不撤，啼哭就不会停止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，”妙庄王道，“但是，这次庆宴应该如何举办呢？”

“全部菜肴改为素食。”老者断然答道。

妙庄王将信将疑，但仍然按老者的话降旨，传令官领命离去。

“请把公主抱过来。”老者又说。

奶娘把呱呱而泣的公主抱来了，老者用手抚摩着她的顶门；“莫要哭，听梵音，莫忘你大慈大善宏愿，澄清宇宙万年垢尘，三千浩劫待你超度，三千善事等你尽心，气正清，风正顺，莫要哭，听梵音！”

说来也奇，那小公主听了老者的一番话，果然止住了哭声，用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老者，好像在聚精会神的聆听老者的话语。

妙庄王惊讶的看着老者，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玄妙的法力，便问：“请问先生是何方人氏？怎么称呼？”

“陛下这是第二次问起老朽的来历了，其实最重要的是小公主的来历！”

“小公主的来历？”妙庄王更加迷惑了，“什么来历？”

“老朽修道浅陋，不敢妄言。”老者说，“但老朽知道，公主是慈航大士降生，来拯救世间万劫的。”

“先生之言，或许有些道理。”妙庄王说，“王后十个月前曾梦见一轮红日投入她的怀抱，今天公主降生时，恰好红日从须弥山顶升起，同时西方出现偌大的彩虹，从这些气象看，公主的确来历不凡，但有一点寡人实在不明白。”

“陛下请讲。”

妙庄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：“倘如先生所说，眼下这孩子是慈航大士降生，那也应该化作男孩，什么会投生成一个女儿之身呢？”

老者笑了笑，举起浮尘在空中扫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此中天机迂回曲折，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清的，日后陛下自会慢慢理会。”

“先生能否略微指点一二？”妙庄王急于指点答案。

“陛下可看公主的瞳子。”

妙庄王凑近小公主的眼睛，仔细看那瞳孔。起初无所见，过来一阵，瞳孔的深处渐渐浮现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宝塔，那宝塔顶端似有一盏灯，发出的亮光是白色的，这 时，小公主的眼睛一眨，灯光变成绿色的了；再一眨，变黄；又变蓝，变红，最后变黑。真是奇了，眼睛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不同的色彩？它们各自意味着什么？

“先生，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？妙庄王情不自禁地问道。

没有应声。妙庄王回头一看，老者竟然无影无踪了。

“喂，刚才这位老先生是什么时候走的？“妙庄王惊讶地问道。

众人都说不知道。询问把手宫门的侍卫，也都说不曾见到那老者走出宫门。

“快，“妙庄王慌了，喊道，”文武官员一起出动，挨家挨户察访，务必追回老先生，寡人一定要问清楚这其中的天机！“

文丞相赵震劝道：“启奏陛下，依老臣看，这位老先生非等闲之辈，来无影，去无踪，说不定是佛祖现身点化世人。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身而去，分明是不想再费口舌了，即使追回察访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。”

妙庄王大失所望，摇头不止：“可是寡人满怀狐疑，无所适从，如何是好？”

“老 先生说过，此中天机迂回曲折，日后陛下自能慢慢理会，眼下着急也无用。”

赵震说，“倘若真如那老先生所说，公主是慈航大士降生，来拯救世间万劫的，那么日 后必定有许多征兆显示出来，因此从今天起，大小臣工要仔细观察公主本人和宫廷内外的一切动静。眼下呢，依老臣之见，得先给公主起个吉利的名字。”

“爱卿之言有理！”妙庄王赞许道，又问，“起个什么名字好呢？”

赵震说道：“长公主、二公主分别叫妙音、妙元，三公主又是来拯救世间万劫的，也就是行善的，就起名‘妙善’如何”

“妙善，好，这个名字好！”妙庄王高兴地笑了。 

3

襁褓中的小妙善，除了生得特别俊秀以外，似乎跟普通的孩子没有什么两样。但宝德王后却注意到了她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：每当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，她总是歪着 头，把一只耳朵抬起来，像是在聆听什么。宝德有好几次试着跟她一起听，却什么也没听到。起初，宝德迷惑不解；后来，就习以为常了，便渐渐地把这件事忘到脑 后了。

小妙善一天天地长大，能下地跑跑跳跳了。两个姐姐很喜欢人、她，哄着她做各种游戏，抛绣球、踢毽子、跳皮绳、荡秋千，说说笑笑，吵吵闹闹。看着孩子们无忧无 虑，进行尽欢，宝德王后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。不过，宝德留意到，妙善在玩耍的时候，常常忽然停下来，独自坐着，眼睛盯准一处，愣愣地出神，好久都不动一 下，直到姐姐们叫她的时候，才“忽”地站起来，加入她们的游戏。

使宝德犯愁的有两件事，一是小妙善吃饭十分挑剔，稍微沾一点荤腥的东西，她都不动口。有一次，御膳房有一盘炒茄子，小妙善刚吃一口，“哇”便吐出来，一问厨 师，才知道炒这盘茄子没用菜油或豆油，而是用大油。再一件事是小妙善虽然是个女孩子，却一点也不讲究穿戴，尤其讨厌色彩鲜艳的绫罗绸缎，她喜欢的是素色的 棉布或麻布衣衫，两个姐姐为了打扮她，就在她头上。衣领上点缀些花呀蝴蝶呀的一类装饰，但一转眼她就拔下来扔到一边了。

小妙善四岁时，聪明的头脑便显示出来了。一次，全家人在御花园散步，妙庄王想试试女儿们的智力，也是为了培养她们的思考习惯，就出了一道简单的算术题：“白兔花鸡四十九，一百条腿四上走。问：兔鸡各几何？”

八岁的妙音和六岁的妙元先是咬着嘴唇，皱着眉头，然后折下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，但这时妙善却说出了答案：“一只白兔，四十八只花鸡。”

“你是什么算出来的？”妙庄王惊喜地问道。

“要是地上都是花鸡的话，那么四十九只鸡应该是九十八条腿，实际上是一百条腿，都了两条，正是一只兔子多出来的腿。”小妙善答道。

妙庄王大为惊讶，这道题对成人来说不算什么，但对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，那就简直如同攀登青天了，在妙善居然能这样快地算出，而且思路完全对头，这难道是天生的大智吗？再看那小妙善，早已跑得老远去踢毽子了。

妙庄王决定在难为她一下，便叫道：“来来来，你们姐妹三个都过来，我再出一道题，看你们能不能做的出。”

小妙善跑了过来，说：“父王请讲。”

妙庄王说：“有十棵树，让你们栽种在园子里，要求栽成五行，每行四棵。”

“这什么可能？”妙音嚷了起来，“十棵树，每行四棵，只能栽成两行，还剩两棵，怎么能栽五行呢？”

“姐姐说的对，根本栽不成五行。“妙元附和道。

“你们再想想。”妙庄王说。

小妙善听完题目后，却一声不响的用树枝在地上画起来，方形的、菱形的、梯形的、三角形的、不规则形状的，画了擦，擦了画。忽然，她兴奋地跳起来，叫道：“父王，我做出来啦！”

“快说，快说！”两个姐姐急切地嚷着。

“五角星！”妙善说。

“五角星？”姐姐们没听懂。

妙善在地上用五笔画了一个五角星，说：“你们看，这个图形有五个端点，中间又有五个交叉点，这就是十棵树的位置，这样，就分成了五行，每一行包括端点和两个交叉点，一共是四棵树。”

“奥，原来是这样！”两个姐姐焕然大悟。

妙庄王早已乐得合不上嘴，他赞许地拍了拍妙善的后脑勺，心想：“真是聪明透顶，如果这是个男孩该有多好啊！”想到这里，不觉黯然叹了一口气。

日月运行，转眼间，小妙善八岁了。她过生日的这天，就碰上了一码令妙庄王大为吃惊的事。

为庆祝妙善的诞辰，妙庄王安排了一桌简单的宴席，摆了些瓜果青菜一类素食，叫来了几位近臣到场助兴。

宾主谈的正浓，忽然宫人有一位商人求见妙善公主。

妙庄王大吃一惊：真是怪哉！妙善才八岁，一个三尺顽童，怎么会有人求见她？则会里面必有蹊跷。于是便降旨，传那商人进殿。

商 人进来，施了礼，说道：“大 王在上，小人是难土天真国的商人，受国王委派前往西岳庙运送供品，供品是十车上好的梨子，都是挨个挑选的，每个梨子都正好是一 斤重。可是昨夜小人做了一 个梦，梦见一个长老，说这十车梨子当中有一车是最偏远的诺西达罗山区送来的，因路途遥远，梨子的分量减少了，每个只有九两。小人 醒来，觉得此事非同小 可，要是把不合格的梨子也当作供品送去，岂不是欺瞒神明？”

“因此你想把这一车的减了分量的梨子找出来，对吗？”妙庄王问。

“是的。”商人点点头。

“这还不容易？称一称不就知道了？”

“小的不曾带秤。”

“城南凤凰山就有一杆标准秤，是寡人吩咐匠人用纯金制作的，专门供来往商人使用。”妙庄王说

“但那里的司秤官只允许称一次。”商人的脸哭丧起来。

“只准称一次？”妙庄王一愣，接着又说，“对，想起来了，当初设立这个秤站的时候，有过这样的规定，每个过路商人只准用一次。”

“但一次怎么能把那车梨子找出来？”商人摊开双手。

“对呀，一次怎么能把那车梨子找出来？”妙庄王也跟着重复了一遍。

“小人正因此而为难，”商人说，“听说贵国的妙善公主聪明异常，心灵中有神明点化，使用特来请教。”

妙庄王摇摇头，说：“不，这个题目太难了，寡人听了都觉得头晕，恐怕不是这样小小年纪的孩子所能解得开的。”

文丞相赵震插言道：“依老臣看，倒也未必，陛下何不让小公主殿下前来试试？”

经赵震这么一说，妙庄王也觉得有些道理，就派人把妙善唤了过来。

妙善听了题目，眼睛眨了几下，然后用手掌托着腮帮，陷入了沉思。

人们都静静的等待着，漏壶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。

“有了！”小妙善突然喊了起来。

“怎么办？怎么办？”众人一起问道。

妙 善用手比划说：“从 第一辆车拿出一个梨子，从第二辆车里拿出两个梨子，第三辆车里拿出三个梨子，依此类推，第十辆车里拿出十个梨子，这样总共是——总共是 五十五个梨子，每 一车拿出的梨子都做上记号。如果每个梨子都是一斤重，那么就应该是五十五斤，但实际重量却一定比这个数要少。那就要看少多少了。如果少一 两，那就说明有 一个梨子减了分量，你就是第一车了，如果少二两，就说明有两个梨子减了分量，是第二车，这样推算，如果总量是、少了一斤，自然就是第十辆 车。”

“妙啊！”众人恍然大悟，一齐呼叫起来。

“神了，神了！”商人一时激动，竟跪下来，给小妙善一连磕了三个响头。

小妙善急忙把商人扶起来，说先生太多礼了，小女子消受不起。“

商人站起身，对妙庄王说：“公主殿下实在是大智大慧，给小人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。小人远道而来，未曾携带说明贵重礼物，待小人把这一车梨子找出来以后，立即送进宫来，就算是献给公主的贡品吧！”

商人千恩万谢地走了，人们又赞扬了小妙善一番。

黄门官又前来报说，有一位自称“知者”的盲老头在官外求见。

妙庄王心里正高兴，什么也没问，就把人传了进来。

来者蓝衣黑履，手持长杆，虽然目盲，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风。

“先生光临，有何见教？”妙庄王问。

“闻听公主殿下解开了一大难题，特来恭贺。”

“多谢老人家错爱。”小妙善答道。

“说话的想来就是小公主了。”盲人说。

“正是幼稚小女。”妙庄王应了一声。

盲人说：“小公主聪颖非凡，不愧出生于王者之家。不过——”

“不过什么?”妙庄王忙问。

“天资固然可贵，但要达到大彻大悟的境界，还得靠后天的修行。”

“后天的修行。”妙庄王似懂非懂。

“对。”盲人说，“就是我们常说的一个字：学。”

“先生说的对，孩子应该读书了。”妙庄王点头道。

“学的第一步是问。”盲人继续说，“今天三位公主可以向老朽各提一个问题，作为她们学业的开始。”

“提什么问题？”小妙善问。

“提你最想知道的问题。”盲人问道。

“好，那就从长公主开始吧。”妙庄王说。

妙音想了想，问：“问我将来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“长公主福运长久，将来必定嫁给名门之后，才子状元。”盲人说。

妙音喜出望外，妙庄王也满意地笑了。

妙元受了姐姐的启发，问道：“我将来会有多少财富？”

“二公主财运亨通，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，田园千顷，家产万贯。”

妙音拍了巴掌，眺了起来。妙庄王乐得直点头。

盲人说：“请三公主发问。”

“宇宙万物是从何开始的？”

所有人都瞠目结舌：一个八岁的孩子，怎么会提出这样深不可测的问题？

盲人先是一惊，接着便向妙善深深地鞠了个大躬。

“先生何以如此多礼？”妙庄王感到很奇怪。

“小公主今日为老朽弟子，来日比为世人恩师，因此事先拜师礼。”

妙庄王觉得盲人有些故弄玄虚，云山雾罩的，心里很不以为然，但他没再说什么。

“老人家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！”妙善提醒道。

“老朽这就回答，宇宙万物源于一个字。”盲人说。

“什么字？”小妙善问。

“请取纸笔。”盲人说。

盲人也能写字？妙庄王满怀狐疑，但他仍然向管人做了个手势。管人拿来了纸笔，盲人接过笔，在纸上写了八个大字：“天没他大，人有他大。”

“老人家刚才不是说宇宙万物源于一个字吗？怎么写了八个字？”小妙善不解地问。

“这八个字，其实只是一个字。”盲人说完，把笔仍在一边，转过身，昂起头向官外走去，连个招呼都不打。

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纸面的八个字上，没留意盲人的去向。

“‘天没他大，人有他大。’这是什么意思呢？”妙庄王自言自语地问。

“是啊，”赵震也纳闷，“按说，天没他大，这个东西就应该比天更大；人有他大，那么这个东西就一定比人更小。比天大，比人小，不是矛盾吗？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？”

这时小妙善说道：“我知道了，这个字是‘一’。”

“什么？是‘一’？”妙庄王问。

“对，”小妙善说，“‘天’字如果去掉头顶上的‘一’字，就是‘大’字；‘人’字如果加上个‘一’字，也就成了‘大’字。这就叫‘天没他大，人有他大’。”

“好好，有理有理！”众人齐声呼叫起来，一面拍着巴掌。

忽然，妙庄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，说：“不对，不对呀！这个‘一’字怎么能是宇宙万物的发端和起源呢？”

“这一学说来源于华夏之国。”赵震说，“其实我们的语言文字都是从那里传过来的。华夏的古人认为：道曰规，始于一。有个被称为老子的人说过：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。他又说，昔之得一者：天得一以清，地得一以宁，神得一以灵，谷得一以盈，万物得一以生。”

“对对对，”妙庄王这才领悟过来，不住地点头道，“时间万物的确是从一开始的。”

方才这位老先生呢？“赵震忽然问道。

众人这才发现盲人早就没了踪影，面面相觑了一阵之后，人们忽然不约而同地把钦佩的目光集中到小妙善的身上。

盛夏的正午，骄阳似火，嗮得大地如蒸，嗮得湖水如沸，树枝上的知了不停地鸣叫，街巷里的家犬吐出长长的舌头。

呆在宫室里实在闷热，小妙善睡不着午觉，干脆爬起来，叫醒贴身侍女永莲，两个打着阳伞一起来到御花园。这里绿树成荫，比屋子里凉快多了。小妙善来到仙人洞旁边的一棵大槐树旁边，收起阳伞，在一块大石板上坐下，采下一片树叶当扇子，忽哒忽哒地扇着。

忽然，她觉得左脚脚背上一阵强烈的刺痛，低头一看，原来有一只大蚂蚁越过了草编的凉鞋，爬到她的脚背上了。她随手从地上拔下一片草叶，轻轻地把那只蚂蚁拨到地上，那蚂蚁立刻钻到蚁群里去了。

不料想，这一来，却引起了妙善的兴趣，她便聚精会神地观察那群蚂蚁的行动。

蚂 蚁 分成两群，黄蚁群的洞口在东边，黑蚁群的在西边，但黄蚁群要从西南方搬运树叶，而黑蚁群要从东南方搬运两只被它们咬死了的骷髅，两队蚁群在交叉点上发 生 了冲突，黄蚁群像是要抢劫黑蚁群的骷髅，结果双方打得不可开交。起初，双方在平地上鏖战，后来蚂蚁便摞了好几层，像一个大脓包，底层是死了的，活着的 蚂 蚁，有立着的，有仰着的，有俯着的，六只脚不停地拨动，每只蚂蚁的头上都长着两个小刀片似的东西，一下又一下地剪着，向对手发出攻击，蚂蚁死的越来越 多， 尸体铺下了好几层，厚厚的，但活着 的蚂蚁斗的更凶，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。

“似这样打下去，要丧失多少生灵啊！"小妙善心里着急，自言自语地说道。

“要不，咱们用草棍儿把它们分开？”永莲在一旁说。

“好，试试吧！”小妙善说。

于是每人取来一根草棍儿，试着把两群蚂蚁拨开。但她们很快就知道这样做不中用，每当蚂蚁被拨开后，便立即回到了原处，继续搏斗。有好多次，被拨的蚂蚁爬上了草棍儿，在草棍儿上继续交战，而地面上反而有更多的蚂蚁前来参战。

“想起来了，”小妙善说，“蚂蚁争斗无非是为了食物，永莲，你赶快去御膳房要一块甜饼，分给它们。”

永莲应了一声，撒腿就跑。

“等等，”小妙善急忙喊道，“带上阳伞，别嗮着。”

永莲拿着阳伞去了。小妙善继续观看蚂蚁争斗，心里一面着急，一面不断回头看望，盼着永莲早些回来。

不一会儿，永莲回来了。小妙善把甜饼掰成饼屑，分别撒在两个蚂蚁洞口，果然，参加争斗的蚂蚁团渐渐地缩小了，最后都回到了各自的洞口，搬运饼屑去了。

但战场上留下了一大堆蚂蚁的尸体，小妙善蹲了下来，两眼呆呆地瞅着它们发愣。

“三妹原来在这里，我们找你找的好苦。”

小妙善回头一看，是姐姐妙音和妙元来了。原来他们俩也睡不着觉，要找妙善玩儿，正好看见永莲往这里走，就跟着来了。

“姐姐，”小妙善说，：你们看，这些蚂蚁是为了争夺食物而丧生的，真可怜！“

“三妹，你怎么关心起蚂蚁的事来了？”妙音问道，话语里包含着指责。

“它们也是生命啊！“小妙善充满了伤感。

“三妹，不值得，跟姐姐走吧，到我哪里去喝橙子汁去。”妙元说。

“不。”小妙善倔强地说。

“它们已经死了，”妙音道，“你还要怎么样？难道你能让它们再生？”

“我不能让它们再生，”小妙善答道，“但我可以安葬它们。”

“安葬？”妙音和妙元一齐尖叫了起来。

小妙善把袖子一挽，用两只小手在地上挖起土来。

“哎呀，脏死了！”妙音嚷道，“你是高贵的公主，再怎么能用手挖土呢，简直不成体统，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！我回去告诉母后，看她什么收拾你！”

小妙善不理睬她，只管挖土，忽然，她发现了一只蚯蚓，便停住了，另换了一个地方，继续挖。不一会儿，小坑挖好了。她采下一片大树叶，用草棍儿把死蚂蚁一个一个地拨到树叶上，然后倒进坑里，再用土埋上，嘴里喃喃地说：“安心地睡吧！”

妙音和妙元对视了一下，妙元吐舌头做了个鬼脸，表示对小妙善行动的反感。

几个人都不说话。知了在树上发出吱吱的鸣叫。

“叫声有些不大对头！”小妙善忽然说道，一面抬头向上观看。

妙音几个不知道妙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，也跟着抬头往上看。

小妙善看到，在一杆不太高的树枝上，停着一只知了，在它身后，一只螳螂正像它爬过去，不远处，另一只知了拼命地鸣叫，像同伴发出警告。然而螳螂旁边的那只知了却静静地呆在那里，浑然不觉。

“那只知了很危险，我要去救它。”小妙善说。

“三妹，你是怎么了，葬了蚂蚁，又去救知了，净干这些蚂蚁用的事！”妙音指责说。

小妙善这时却已经顺着杆子爬上去了，它今年已满十岁，动作跟男孩一样灵活麻利。

“攀墙上树，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？”妙元小声嘟哝着，

小妙善一只胳膊抱住树枝，另一只手慢慢像螳螂伸过去，一下子将它捉住，旁边的知了警觉了，展开双翅，扑啦啦地飞走了，小妙善满意地舒展了一口气。这时，螳螂在她的手上挣扎着，腿脚乱蹬。小妙善想，螳螂也是生命，我救了知了，总不能弄死螳螂，于是把手掌展开，要放走它。

不料，这螳螂忽然朝着小妙善的食指间狠狠地咬了一口，鲜血顿时流淌出来。

“哎呀——”小妙善惊叫了一声，心里一慌，便从树上掉了下来，前额刚好落在大石板的角上，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，紧接着便昏了过去。

“三公主——”永莲扯着嗓子哭叫着。

“三妹，三妹！”两个姐姐也扑了上来。

妙音吩咐永莲叫来了几个太监，七手八脚地把小妙善抬到她所居住的景梅宫，这时妙庄王和宝德王后也带着太医赶过来。太医为小妙善包扎好伤口的时候，她醒了。

看着女儿脱了险，妙庄王放下心来，但听了事情的经过以后，却不住的摇头，低声对宝德说：“这孩子的心地很善，但也太迂阔了，唉，以后恐怕还有大麻烦！”

5

小妙善的伤养好了以后，宝德王后对她加强了约束，作了若干强制性的规定：不准爬树，不准看蚂蚁，不准用手挖土，每次去御花园玩耍都要预先请示等等。

但任何规定都不可能十分周全，在那以后的日子里，小妙善仍然不断地做些救助小生灵的事。比如有一次，一只幼小的麻雀从屋檐上掉落下来，翅膀摔断了，小妙善就替它包扎好，又用小米喂它，过了几天，小麻雀的翅膀长好了，小妙善就把它放走。

又 一 次，小妙善腿上生了一个疮疱，太医从御花园的小河里捞了六个小蝌蚪，用碗盛着，递给小妙善，说这是最好的良药，一喝就好。小妙善想，这是六条生命啊！ 难 道毁灭了它们，只是为了我身上的一个小小的疮疱？她趁人不注意，偷偷地端着碗，跑到小河边，把小蝌蚪放回水中了。晚上宝德问她蝌蚪喝了没有，她说喝 了。但 几天过去了，她腿上的疮疱仍不见好，宝德就把太医叫来，斥责道：“你给公主开的什么药方？小小疮疱你都治不了，还算什么太医！”太医当场面红耳赤，张口结 舌。小妙善在一旁听了，觉得太医很冤枉，心中实在不忍，就说：“母后别难为太医了，是我把蝌蚪放生了，我不忍心为了自己一点小小的病恙伤害无辜的小生命， 我退上的疮疱慢慢会好的。”

还 有一次，妙庄王跟宫人玩起了斗蟋蟀的游戏，小妙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，也围上来看，只见两个蟋蟀的头不住的相碰，她弄不清楚是亲热还是吵架，后来，大蟋蟀跳 到小蟋蟀的身后，把小蟋蟀的一条腿咬断了，众人齐声喝彩，小妙善却“哇”的一声大哭起来，说非要把掉下来的腿给小蟋蟀接上不可，人们劝她说，蟋蟀太小，没 有办法接，小妙善哭是更厉害了，说小蟋蟀太可怜了，以后怎么活呀？众人一齐哄她，但怎么哄也不管用，弄的妙庄王没法，只好当场宣布，从今以后取消这种游 戏。

但 有 件事使宝德大为恼火：园工在庭院里挖土，一条蚯蚓被仍到石板路面上，小妙善害怕蚯蚓离开泥土会被太阳嗮死，就双手捧着它，送到林子地里了.宝德知道了 这 件事以后，把侍女永莲和秋雁好一顿痛骂，说这次虽然不是为了蚯蚓去挖土，但手捧蚯蚓比挖土更肮脏，更吓人，再有这等事，就要对你们处以重型。永莲和秋 雁吓得战战兢兢，只好来哀求小妙善，妙善也心疼她们俩，不忍心她们为她担惊受怕。那以后，也就不再到外面走动了，终日只是呆在宫里读书，跟两个姐姐聊天做 游 戏。

岁月平淡如水，却也安适顺和。

然而，有一天夜里，小妙善做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梦。

她 梦 见自己在御花园里游逛，渐渐地，御花园改变了原来的模样，中央地方出现了一个高高的花坛。起初，花坛上方云雾缭绕，什么也看不清，但不一会，一阵吹 来， 云雾散开，花坛上竟坐着一位体躯健硕、面容慈祥的男子。他头部放射着红光，直达天庭；脸呈方形，胖胖的，厚厚的嘴唇微微上翘，带出一丝笑意；两只耳 朵垂下 来，一直达到肩膀。小妙善又胆怯，又好奇，想上去搭话，却又不敢。正在忧郁，那男孩发话了，声音是那样洪亮，像一座铜钟：“妙善公主，请上前来。”

小妙善且惊且喜，心想：他怎么知道我名字？她走上前去，向那人鞠了一个大躬，然后问道：“敢问大师怎么称呼？”

“我就是阿弥陀佛。”

小妙善大吃一惊，立即跪下来，说道：“原来大师就是西方极乐净土的国主，万众景仰的无量佛祖，失敬失敬！”

“不必多礼，起来吧！”佛祖笑道。

小妙善站起身来，又鞠了个躬，说：“谢佛祖。”

“你出世以来，所作所为我已知晓，看来你很有皈依净土的灵性。”佛祖说，“现在，应该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了。”

“身世来历？”小妙善困惑了。

佛祖侃侃道来，讲述了下面的故事。

上古时代，在南天竺的摩涅婆叱国里，有一位长者名叫长那，他的妻子叫摩那斯罗，两人十分恩爱。但结婚多年，没有子女。后来祈求上天，结果三年内一连生下两个男孩。第二个男孩生下来的时候，长那高兴，讲了一个卜师为两个孩子卜算未来命运。

“这两个都是高贵之身，但他们在幼年时候就会离开父母的。”卜师说。

长那没留意前半句话，却把后半句话放在心上，他唉声叹气了一番之后，分别给孩子取名叫“早离”和“远离”。

为了养活孩子，夫妻俩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耕田，种菜，养禽，织布，日子过得倒也富足。但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，家里的生计也越来越不宽余了。长那夫妇起初以为是孩子的饭量增加造成的，后来才知道，两个孩子在偷偷地接济街巷的几个乞丐。

长那很生气，就把孩子们叫来，教训他们说：“他辛辛苦苦的劳动，是指望积少成多，置办起一份家业，好留给你们。可你们倒好，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施舍给乞丐，这个无底洞的永远也填不满的，我们只能继续贫穷，等我和我你妈都不在了，你们拿什么生活？”

“父 亲 的话很在理，”早离说，“不过，那些乞丐确实也太可怜了。他们住在废谷仓里，连扇门都没有，屋顶还漏雨，他们没有棉衣和棉被，衣裤也不够穿，只能谁出 去 要饭就把衣裤给谁穿，他们当中，有瘸来了腿的，有瞎了眼的，还有个孩子全身瘫痪。我和弟弟想，不管怎么说，我们总不他们强，能帮就帮他们一把。再说， 我和 弟弟也不是全从家里给他们拿吃的，他们烧火用的木柴，是我们兄弟俩上山砍来的，有时也去树林采些野果给他们吃。”

听了儿子的话，长那举得孩子们也是一番好心，就再也不说什么，那以后，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明明发现米面和干粮少了，也只装作不见了。这样，一家人虽然过的并不富裕，却也勉强可以维持。

然而，不幸的命运在等待着两个善良的孩子。

早离八岁的时候，母亲摩那斯罗患了风寒，父亲长那到处求医，然而她的病情依然一天天的加重，终于到了生命垂危的关头。

临终前，摩那斯罗拉着丈夫的手说：“夫妻好比马车的两个轮子，飞鸟的一对翅膀，可惜我命薄，不能与你白头偕老。我死后，最挂心的，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。”

“别说了，”长那泪下如雨，“马车缺少一个轮子，就寸步难行；飞鸟折断一只翅膀，就尺空难飞。你这一去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
摩那斯罗说：“听我说，你务必再娶妻室，不为别的，为了早离和远离两个孩子，一定要把他们抚养……成人。”

说罢，竟撒手而去。长那和两个孩子放声痛哭……

那以后，家里的日子很艰难，刷洗、缝补、做饭等活落长那做不了，喂养家禽、挑水劈柴又没人帮忙，因此一年后，他在邻居的劝说下，娶了后妻普尤尼拉。

普尤尼拉过门以后，很快就发现了两个孩子接济乞丐的行为，她采取了果断的措施：把粮食和饭菜全锁在一间小屋子里，并且对两个孩子进行严密监控。从此，早离和远离除了帮乞丐们挑点儿水送点儿柴以外，再也不能做什么事了。

又 过了一年，遇上了旱灾，田园一片荒芜，乌骨颗粒无收，加中积蓄的粮食越来越少。长那忧心如焚，每日外出探听谋生的出路。一天，他从外面回来，对普尤尼拉 说：“从咱们这里向北，大约有一千里的路程有一座檀那罗山，那里有若干泉眼，因此山上山下硕果累累，取之不尽。我这就去那里，大约二十天就能回来。这段时 间，你照顾好孩子。”

“你放心去吧，”普尤尼拉说，“二十天后，我一定把孩子好好地交给你。”

就这样，长那走了。他没想到，由于干旱，这一千里的旅途有一大半变成了荒无人烟的沙地，九天里他没有寻到一滴水，而葫芦里的水早已喝干，就在他走到离檀那罗山只有一百里的地方，因为极度口渴而昏倒在地上，再也没有爬起来。

普 尤 尼拉等了一个月，却不见长那回家，心中便打起鼓来，暗忖道：他准是出事了，或者在那边遇上了别的女人，退一步说，即使他能回来，这么远的路，带回来的 果 子也不多了。到那时，他一定会把果子留给自己的孩子吃，把我这个后妻撇在一边。现在，家里的情况很拮据了，剩下的粮食如果一个人吃，还可以多支撑些时 日， 但三个人吃，过不了多久，就都得饿死。怎么办？

就在这时，一个名叫耶古多的船夫闯进了她的视野，那是她到海边捞海菜时认识的。耶古多送她两条大鱼，她很感激。那以后，她每天都到海边来，两人相好了。

一天，耶古多问普尤尼拉：“早离和远离都不是你的孩子，将来他们未必孝敬你，你何必替人家抚养后代呢？”

“这些我早就想到了，”普尤尼拉说，“但现在怎么办呢？”

“怎么办？到了这种关口，当然是先顾自己的命要紧！”

“先顾自己的命？”

耶古多把她搂到怀里，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。

第二天，普尤尼拉对两个孩子说：“告诉你们一个大喜事，你们的父亲有消息了！”

早离和远离高兴得又拍手又跳高。

“他在一个海岛上落了脚，盖起了木房，养了好多牛羊，让咱们赶快去。”

她领着两个孩子来到海边，耶古多已经等候在那里。她假装跟他不认识，问：“船家，到前面那个小岛要花多少钱。”

“我正好要到那里去，把你们捎过去就行了，不要钱！”

“那太谢谢你了。”

三个人上了船，耶古多摇着橹，小船平稳地向小岛驶去。不一会儿，就到了，普尤尼拉指着远方说：“你们看，那座小山头下面，就是你们父亲住的地方。”

“小山头离这很近。”远离说。

“是很近，”普尤尼拉说，一面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面饼，“拿去，这是我给你们父亲烙的，他是不会烙饼的。”

早离领着弟弟远离上岸了，回头一看，普尤尼拉仍然坐在船上不动，就问：“妈妈不跟我们一起去吗？”

“我还要回去一趟，你们父亲的新家没有炊具，我要把咱们家里的锅碗瓢盆刀叉瓶罐都拿过来，要不怎么做饭？”普尤尼拉答道。

早离觉得后母说的有道理，就说：“那我和弟弟就先去了。”

“好，你们去吧！”

早离和远离并肩而行，来到小山脚下。哪里有什么木房，连快木板都没有。两人登上山顶，环顾全岛，这里既没有树，也没有草，是一座荒岛，弟兄俩这才知道受了骗。

一群乌鸦从北方飞来，在荒岛上空盘旋，久久不肯离去。忽然，一只乌鸦从空中掉落下来，在一块石头上摔死了；不一会，又一只乌鸦掉了下来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远离问哥哥。

“到处闹旱慌，这群乌鸦没有食物吃，因为飞的太久太远，体力弱的就支持不住了。”早离回答。

“这群乌鸦真可怜，”远离说，“哥哥，咱们不是有一张面饼吗？”

“你是想要用面饼来喂它们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那咱们俩吃什么？”

远离想了一阵，说道：“这张饼咱们吃了，顶多能再活一两天，到头来还是死，可是这群乌鸦吃了，说不定还能飞老远，寻找到新的生路。”

“好弟弟，你说的很对！”早离高兴地拍了远离的肩膀。

兄弟俩把面饼掰成细小的饼屑，撇在地上，乌鸦“哗”地从空中降落下来，转眼功夫，饼屑被吃的一干二净。“呼啦啦”一阵响，乌鸦又飞到空中了，它们呱呱地叫着，在空中盘旋了三个大圈，然后继续向南飞去。

几天后，早离和远离都饿死在这个荒岛上。

阿弥陀佛的故事讲完了，小妙善早已哭成了泪人儿。

“兄弟俩虽然死了，但他们的灵魂还活着。”阿弥陀佛说。

“灵魂还活着？”小妙善惊讶地抬起头来，看着佛祖。

“早离升入极乐净土之后，经过佛道的驯化，又重返人间了。”

“不知道他在哪里投生？今日境况如何？”

“你便是他的再生之身？”

小妙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她愣愣地看了佛祖，说不出一句话，良久，才放开胆子问道：“男儿怎么能投生为女身？”

阿弥陀佛微笑道：“佛界诸法无有定相，非男非女，亦男亦女，故虽现男身而非男也，虽现女身而非女也！”

“听 佛祖这么一说，小女子倒想起一件事来。”小妙善说，“小 女子降生的时候，有一位白须长老来到宫中，说小女子是慈航大士转世。父皇问他为什么是男身转世为女 身，长老就让父皇看小女子的瞳子，父皇从中看到一座宝 塔，塔顶有一盏灯，依次发出白、绿、黄、蓝、红、黑六种颜色的光芒，却不知其中的深意，想问长老，长 老早已隐身而去。今日小女子有幸遇到佛祖，想来可以 解开父皇心中多年的谜团了。”

“塔是男根的象征，”阿弥陀佛答道，“白、绿、黄、蓝、红、黑六种光芒，分别照耀天、阿修罗、人、畜生、饿鬼和地狱。”

小妙善仔细咀嚼着佛祖的话，虽然心中不甚明了，却也悟出了几分真谛，她感到佛道高深莫测，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，便倒身下拜，说道：“小女子一心追寻佛境，却不知佛道深浅，求佛祖指点迷津。”

“你如今苦难未受，应劫未消，离佛道境界相隔遥远，只有坚忍不拔，含辛历苦，长期修炼，心境方能明朗清澈，等到心如明镜之时，万事都能了悟！”

“敢问佛祖，‘长期’是几多岁月？”

“对你而言，无有定期，须待你取得须弥山上的雪莲花，有人送你白玉净水瓶，里面插了杨枝，才是你的得到之日。”

小妙善还想问，红光却忽然收敛，眼前一片漆黑，佛祖、花坛都不见了。小妙善急了，喊道：“佛祖，佛祖——”

“三公主，三公主！”小妙善睁开眼，原来是贴身侍女永莲在唤她。

“佛祖呢？”小妙善问。

“什么佛祖？”永莲惊讶地问，“三公主做梦了？”